《红楼旧址群故事》-毛泽东第二次北京之行
时间:2022-08-28 19:46

1919年冬,离开9个多月后,毛泽东再次来到北京,开启了他的第二次北京之行。他为什么再次进京,这要从驱张运动说起。


(一)

五四运动爆发后,全国各地学生爱国运动风起云涌。1919年6月3日,长沙学校罢课,声援北京爱国学生。毛泽东主编的《湘江评论》刊发文章,大力支持学生运动。湖南督军兼省长张敬尧下令查封《湘江评论》,解散湖南学生联合会,镇压湖南爱国学生运动。


张敬尧1918年3月入湘,统治湖南的一年多,残暴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湖南各界控诉他纵兵劫掠、滥发纸币、盗押矿产、强种罂粟、摧残教育等祸湘十大罪状,发出“张毒不除,湖南无望”的呼声。面对张敬尧的种种倒行逆施,毛泽东与湖南学生联合会成员酝酿驱逐张敬尧,进行不屈不挠的斗争。1919年11月16日,毛泽东组织被张敬尧解散的湖南学生联合会骨干分子重建学联,决定开展驱除张敬尧出湘的运动。


12月2日,湖南学生联合会联络各界代表,在长沙教育会坪举行第二次焚烧日货示威大会,遭到张敬尧武力镇压,当场打伤数十人,逮捕5人。张敬尧的暴行,更加激怒了湖南人民。4日,长沙各校教职员代表和学生代表召开联席会议,继续发动全省学校总罢课、游行、演说,之后又召开紧急会议,决定组织驱张代表团,分别赴北京、天津、上海、汉口、常德、衡阳、广州等地扩大驱张宣传。6日,湖南学生联合会公开发出“张毒一日不出湘,学生一日不返校”的誓言,长沙中等以上学校学生决定一致罢课。同日,驱张代表团分赴各地请愿联络。一场轰轰烈烈的驱张运动爆发了。


这是毛泽东第一次直接领导发动有广泛影响的政治运动。12月18日,以湖南省立第一师范学校教员易培基为总代表、毛泽东为学界代表的驱逐湖南军阀张敬尧赴京请愿团到达北京,住进北长街的福佑寺。


毛泽东一到北京,立即四处奔走呼号,积极联络湘籍学生、议员、名流和士绅,成立“旅京湖南各界联合会”和“旅京湘人驱张各界委员会”。12月24日,湖南籍旅鄂学生易礼容等人在武昌鲇鱼套车站,查获张敬尧部私运的罂粟种子45袋,每袋约100公斤。毛泽东得知后,让易礼容等携带罂粟种子、照片,来北京公布,并撰写讨伐《湘人对张敬尧私运鸦片之公愤》檄文,向全国散发。12月28日,湖南旅京各界公民大会在烂缦胡同湖南会馆举行,毛泽东发表慷慨激昂的演讲。受邀参会的10位国会议员当场签名担保驱张,并推举熊希龄、范源濂、郭同伯3位议员面呈北洋政府总统、总理,表达驱张决心。


1920年1月18日,毛泽东组织湖南辅仁学社在京成员,以及邓中夏、罗章龙、王复生等北大学生,在陶然亭慈悲庵集会,商讨驱张斗争策略。第二天,毛泽东与湖南省城各校教职员代表联名呈文总统,控诉张敬尧摧残教育的罪行,指出“我国今日要务,莫急于图强,而图强根本,莫要于教育”。


驱张代表团反复向北洋军阀政府强烈呼吁,终无效果,决定做最后请愿。1月28日上午,毛泽东以湖南公民代表团团长身份带领请愿团,冒着严寒,手执旗帜,拥向新华门国务院请愿,后又转赴国务总理靳云鹏宅第。像这样的请愿,他们先后举行了7次,毛泽东作为请愿代表,义正词严地向北洋军阀政府提出驱张要求。


1920年1月,毛泽东(左四)在陶然亭慈悲庵同辅仁学社成员合影


(二)

毛泽东很注重新闻舆论的力量,到北京后的第四天,就同张百龄、罗宗翰等人成立了平民通讯社,自任社长。白天,他们外出活动,调查访问;晚上,他们伏案整理材料,编辑、撰写、油印稿件,寄发全国各大报社。


平民通讯社每月印发驱张文章150 余份,送出的稿件每期篇幅不等,多则10页,少则两三页。平民通讯社成立当天,毛泽东发表《〈湘人力争矿厂抵押〉呈总统府国务院及外财农商三部文》,揭露湖南省矿务局局长张荣楣与张敬尧狼狈为奸,贪污受贿巨款,不惜将水口山矿产权拱手交给外国人的无耻行径,在北京《晨报》全文登载。


1919年12 月23  日,毛泽东在北大举行新闻记者会,介绍湖南发起驱 张运动的经过,揭露张敬尧的罪行,希望舆论界主持正义,刊发消息、发 表评论。平民通讯社发出的文章越来越多,驱张运动的影响越来越大,北 京、上海、天津、汉口等地的报纸纷纷登载平民通讯社的文章,发表社论毛泽东第二次北京之行或时评予以支持,形成强大舆论压力。


毛泽东的名字频频出现在各种驱张通电和新闻里,他的社会活动能力和政治才干越来越引人注意。身染重病的杨昌济写信给广州军政府秘书 长、南北议和南方代表章士钊说:“吾郑重语君,二子海内人才,前程远 大,君不言救国则已,救国必先重二子。” “二子”指的是毛泽东和蔡和森。


为进一步推进驱张运动,1920年4月11日,毛泽东离开北京前往上海,与彭璜率领的赴上海驱张代表团会合。在毛泽东和各界人士的不断努力和全国舆论声援之下,张敬尧的罪行逐渐昭示天下,加之直皖两派军阀的斗争日益激烈,张敬尧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6月11日晚,谭延闿率领的湘军直逼长沙,张敬尧仓皇逃离湖南。


(三)

湖南应该如何改造?中国应该如何改造?这是毛泽东在组织领导驱张运动中不断探索思考的问题。


来京之前,毛泽东草拟了一份详细的“新村”建设计划,作为改造社会的一种构想。抵京后不久,他就和王光祈等发起的少年中国学会取得联系,并正式加入这一团体。1920年2月,毛泽东参观了王光祈试办的女子工读互助团,回来之后兴奋地写信给新民学会会员陶毅说:“觉得很有趣味!但将来的成绩怎样?还要看他们的能力和道德力如何,也许终究失败(男子组大概可说已经失败了)。”毛泽东还拜访了中国新村运动倡导者之一的周作人。


驱张运动不断发展,也深刻影响着毛泽东对改造湖南问题的认识。毛泽东认为改造湖南问题,第一步是“去张”,第二步是“建设”。3月 12日,毛泽东致信曾任湖南省立第一师范学校教员、时任北大教授的黎锦 熙,请教“吾湘将来究竟应该怎样改革”,并附《湖南建设问题条件商 榷》,从“军政”“财政”“教育经费”“自治”等方面阐释建设湖南的 条件。他还说这些虽是“枝枝节节的向老虎口里讨碎肉”,不是“根本解 决”的办法,但在中国如果连这样一些事也不去做,“便觉太不好意思 了”。


北京的见识和实践,使毛泽东眼界大开,他在给陶毅的信中说:“即 我,历来很懵懂很不成材,也很少研究。这一次出游,观察多方面情形, 会晤得一些人,思索得一些事,觉得这几种问题,很有研究的价值。”这次北京之行,对他影响最大的还是接受马克思主义。


十月革命后,苏俄政府宣布废止沙俄同中国签订的一切不平等条约, 准备与中国建立平等外交关系,研究苏俄和十月革命成为当时的热潮。毛 泽东广泛地接触李大钊、陈独秀、邓中夏等人,多次同他们讨论赴俄留学 和宣传马克思主义等问题。随着对苏俄情况的深入了解,他还参照留法勤工 俭学的办法,“写信给新民学会留在长沙的朋友们,计划组织‘赴俄勤工 俭学’”。


毛泽东对马克思主义越来越有兴趣,“热心地寻找和贪读了一切那时 能找到的关于苏俄和马克思主义的书、报”。1920年1月4日下午,黎锦熙 到福佑寺看望毛泽东,看到他“办公桌系以一个长条香案代替,案上右边 放着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和各种有关宣传社会主义的小册子及报刊。案左 放着油印机和通讯稿”。当时毛泽东正在认真研读《共产党宣言》,还向自己的老师推荐了这篇文章。


 毛泽东的思想发生了很大变化,但未经过深思熟虑和深刻了解,他对一些重要问题并不急于做出结论。他觉得自己对于“种种主义,种种学 说,都还没有得到一个明确的概念”。实践才能检验真理,毛泽东积极投 身对多种主义的尝试之中。


离开北京后,毛泽东到达上海,开始尝试他一度感兴趣的工读互助生 活,和几个团友共同做工、共同读书,有饭同吃、有衣同穿。但他很快察 觉这种团体生活有无法克服的弊端,于是写信给黎锦熙说:“工读团殊无 把握,决将发起者停止。”


毛泽东在上海期间,陈独秀正同李达、李汉俊筹组共产党早期组织。 毛泽东前去拜访陈独秀,就“湖南改造促成会”征求意见。陈独秀向他谈 起马克思主义信仰的问题,多年之后毛泽东回忆说:“陈独秀谈他自己的 信仰的那些话,在我一生中可能是关键性的这个时期,对我产生了深刻的 印象。”


毛泽东开始向马克思主义转变,但他还想做一些其他尝试。回到湖南, 他尝试湖南自治,甚至设想了一个“湖南共和国”的方案,但最终被现实打 败。11月25日,毛泽东写信给新民学会会员向警予说:“几个月来,已看透 了。”他由此得出结论:“政治改良一途,可谓绝无希望。吾人惟有不理一 切,另辟道路,另造环境一法。”


这时,在法国勤工俭学的蔡和森、萧子升来信,讨论如何改造中国的 问题。毛泽东旗帜鲜明地支持进行俄国式的革命,在回信中提出“俄国式 的革命,是无可如何的山穷水尽诸路皆走不通了的一个变计,并不是有更 好的方法弃而不采,单要采这个恐怖的方法”。1920年底,接到蔡和森主 张建立共产党的信后,毛泽东复信说,“唯物史观是吾党哲学的根据”,“你这一封信见地极当,我没有一个字不赞成”。他旗帜鲜明地表明对马 克思主义、共产主义的信仰。


毛泽东两次进京,接触种种主义、种种学说,经过深入思考,最终 选择马克思主义作为他的终生信仰。18年后,毛泽东回忆起这段历史,不 无感慨地说:“我第二次到北京期间,读了许多关于俄国情况的书。我热 心地搜寻那时候能找到的为数不多的用中文写的共产主义书籍。有三本书 特别深地铭刻在我的心中,建立起我对马克思主义的信仰。我一旦接受 了马克思主义对历史的正确解释以后,我对马克思主义的信仰就没有动 摇过。”           


(执笔:冯雪利 徐香花 曹国萍 董盼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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