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4月20日,正当渡江战役发动之际,发生了一起英国军舰阻滞人民解放军渡江作战的严重事件,人民解放军渡江部队为此打了一场反对外国干涉的战斗。长江上的隆隆炮声,震惊了世界。
这一天上午,驻扎在上海的英国皇家海军远东舰队“紫石英”号等4艘军舰溯江而上,侵入长江内河,闯进人民解放军第三野战军防区江面。解放军炮兵向其鸣炮示警,但英舰置若罔闻,继续前进,还将舰炮瞄准我方阵地,解放军于是开炮,“紫石英”号还击。炮战中,“紫石英”号指挥台中弹,舰长斯金勒伤重身亡,被迫悬挂白旗停泊在镇江附近江面,其余3艘英舰负伤逃逸。当天下午,英舰“伴侣”号由南京前来增援,亦被解放军炮火击伤,转赴上海抢修。
英国远东舰队得知“紫石英”号受创后,即令副总司令梅登中将亲自带领万吨级巡洋舰“伦敦”号与护卫舰“黑天鹅”号从上海全速驰援,21日9时左右驶入第三野战军控制江面,并不顾警告,挡住渡江通道,还将炮口对准解放军阵地。当天下午双方发生激烈炮战,英舰中弹冒起阵阵浓烟,舰长卡扎勒受伤,被迫溃退上海。此次事件,英国海军共死45人、伤93人、失踪1人;人民解放军伤亡官兵252人,其中202团团长邓若波牺牲。
事件刚发生时,中共中央认为英舰可能是国民党伪装的,“伦敦”号前来救援时,则认为英舰并非有意与国民党勾结阻我军渡江,是一次偶然事件,于22日凌晨3时指示总前委允许“伦敦”号营救。然而,当得知“伦敦”号、“黑天鹅”号与人民解放军又发生新的炮战,解放军伤亡252人后,中共中央立即改变了态度。
4月23日,中央军委向前线部队发出对可能再来的英舰“如敢来犯,则打击之”的指示。24日,新华社发表《抗议英舰暴行》的社论,驳斥英国外交部发言人宣称“英国军舰有权进入长江”的谬论,并郑重宣告:中国现在不是1926年英舰炮轰万县的时候了,也不是1927年英美等国联合炮轰南京的时候了,长江已经属于中国人民及其人民解放军,不再属于奴颜婢膝的卖国者了。英国侵略者的军事力量必须退出中国。任何帝国主义国家的侵略势力,首先是它们驻在中国领土领水上的海陆空军,都必须退出中国!
中国人民解放军炮击英舰的新闻震动了世界。伦敦的舆论一片哗然。保守党的报纸称赞英舰向解放军开炮,甚至狂妄地声称:人民解放军反击英舰侵入长江,是“对于英国的侵略”。自由党的报纸却质问英国海军是否有在中国内河航行的权利,称:“英国人想知道,怎么我们的一些军舰会介入共军的渡江作战之中?‘紫石英’号在这个时候驶向南京,难道是绝对必要的吗?”4月26日,英国首相艾德礼发表声明:“英国军舰有合法权利开进长江执行和平使命。”保守党领袖丘吉尔则要求英国政府“派一两艘航空母舰到中国海上去……对中国实行武力报复”。
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强硬立场,给国际舆论以强烈震动。美国政府予以高度关注,美国权威人士对英军死伤之重感到惊讶。驻上海美国海军陆战队员在观看被击伤的英舰创痕后评论道:
解放军的炮兵技术“简直像是表演射击教范似的”。纽约各大报纸均以特大字体发表这一新闻,其中《纽约先驱论坛报》的评论尤为引人注目:这个日子很可能永垂史册,因为在这天,刚刚学会使用缴获的美式装备的中共炮手轻蔑地把英国皇家海军撂到了一边。这一天标志着已经破产的中国旧政权被迫承认自己的无能。而那些把全部希望寄托于这个政权的西方各国政府,不得不承认他们无法挽救这个政权,也不得不承认一支崭新的、性质完全不同的力量已经取得了统治亿万中国人民的权力。
4月30日,毛泽东在香山双清别墅拟写了中国人民解放军总部发言人声明。声明斥责丘吉尔“实行武力的报复”的狂言,驳斥艾德礼所谓人民解放军让英舰“紫石英”号开往南京“协助人民解放军渡江”的谎言;申明人民解放军有理由要求英国政府承认错误,并道歉和赔偿;提出“中国的领土主权,中国人民必须保卫,绝对不允许外国政府来侵犯”,“人民解放军要求英国、美国、法国在长江、黄浦江和在中国其他各处的军舰、军用飞机、陆战队等项武装力量,迅速撤离中国的领水、领海、领土、领空”。声明表达了中国人民不怕任何威胁、坚决反对帝国主义侵略的严正立场。
考虑到外交问题要恰当地掌握原则性与灵活性,毛泽东在声明中借“紫石英”号事件向各国表示,即将建立的新中国政府愿意在平等、互利、互相尊重主权和领土完整的基础上与各国建立外交关系,但建交国必须断绝同国民党残余力量的关系,并撤回其在中国的武装力量。
根据事态发展,中央决定适度处理“紫石英”号事件,不予扩大。中央军委指示第三野战军派出谈判代表,与英国代表进行了有理、有利、有节的交涉。7月30日晚,“紫石英”号强行靠近中国客轮“江陵”号做掩护,逃出长江口。“紫石英”号逃离后,我方除予以谴责外,并未做过度反应。一场几乎引起国际纠纷的事件,就这样得到化解和消弭。
美国驻华大使司徒雷登后来在回忆录中写道:我感觉到,更多的中国人为这次胜利而自豪。多少年来,以英国为主的外国商船和军舰任意地在这条大江中上下航行,现在则不然了,至少受到了勇敢的挑战和行动限制。
事实正是如此。5月下旬的上海战役中,毛泽东明确指示:黄浦江是中国的内河,任何外国军舰不许进入,有敢进入并自由行动者,均得攻击之;有向我发炮者,必须还击直至击沉击伤或驱逐出境为止。凛然正气,跃然纸上。
“紫石英”号事件宣告了100多年来帝国主义对中国“炮舰政策”的破产,也使得包括美国在内的各国军舰在人民解放军此后的一系列作战中,都不得不先行退避中国内河口,谨慎观望。随着人民解放军大举进军江南,一切外国在华驻军及各种侵略势力随之被扫地出门。横贯中国大陆的浩浩长江,没有像中外某些人所希望的那样,成为“二战”后朝鲜、越南式的现代“南北朝”分界线,而是成为中华民族百年屈辱后重新站立起来的历史见证。